DNA体力王者:禅与自行车爬坡艺术
编者按
基于创作多元化的基本原则(编辑要喝葡萄酒啤酒威士忌玩掼蛋谈恋爱吃火锅),我们邀请DNA居民轮流进行各种形式的内容创作(正式甩锅),此为“数字游民接管计划”。
DNA公号数字游民接管计划
025期
公号管理员:卓力力
有一阵子,DNA在地群里出现了很多和Lili同音且形似的名字,于是Lili悄悄把自己的群昵称改成了卓力力。卓力力和小K是DNA有史以来最卷的运动CP。DNA偏厅角落里存放着他们的单车,骑行频率之高强度之大,叫DNAer们叹为观止。
前几天小K抽空去千岛湖参加了铁人三项的接力赛,拿了第一名。
特别提示
以下内容为DNA公号“数字游民接管计划”特约管理员独立完成,只要不犯法,不冒犯创作对象,连错别字都跟我们没关系!
县道184 刚开始
像一尾蚯蚓
从日头落山、语系又不通的地方
钻到我们这个庄头
从那儿望出去
县道184像一条蝻蛇
久久才会有一辆宾士牌卡车
满满叠着粗大的桧木
轰天轰地从山里剷出来
——林生祥《县道184》
每次跟朋友介绍骑车,只要对方流露出一丝丝礼貌式的兴趣,我总想立刻输出一些让他兴趣陡增的东西。
我说,浙江乡间公路简直太适合骑车了!路面铺装很好,汽车不多,尤其没有国道和高速上那些大型卡车的干扰,安安静静。一路经过村庄、田野、山林、溪流,地势蜿蜒起伏,可以爬到山顶上,再放坡下去,哇,那可真太棒了…
一分钟过去,换来对方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上坡?那不是很累吗,干嘛要骑自行车?
啊……愉快的聊天就这么终结了,遗憾哪。
和小K骑行爬坡
林生祥写的县道184,位于台湾高雄。维基上说高雄超过一半的土地是高山,剩下则是丘陵和小型平原,料想和安吉可能非常相似。毕竟,像“一尾蚯蚓”,又像“一条蝻蛇”的公路,在安吉比比皆是嘛。
只是山没有那么十分高。最高峰龙王山海拔接近1600,县域东部南部的丘陵大约一两百米至五六百米居多。每次骑车到山脚,公路旁边出现连续转弯标志,知道爬山的路就在眼前,我都极为心虚地问一下小K,“这个坡,我能爬得上去吗?”
“慢慢来,什么坡都能爬上去!”
在告诫我慢慢来之后不出三秒钟,小K就摇着车消失在了U型弯道尽头。
小K上坡摇车
小K多数时候都头脑发昏,一厢情愿想带我爬坡。说是带我,其实是跟在屁股后面,偷摸着观察。然后大为不满地摇车加速,冲到我身边,大声喊,“你踏频太高了,明显没有发力啊!”“加两档!加两档!踩起来!”“这才5度的坡,速度至少要保持15!”“快点快点!”“你这都啥啊,一看就没努力!连个气都不喘!”“你是个猪啊!”
实在可恨!
不出意外,如此暴力沟通一般以互骂对方是猪赶紧滚蛋作为结尾,分道扬镳终点再见。人类的有限理性确实靠不住,互不相见才是结伴骑行的最大奥义。
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真真古老智慧。相互陪伴、彼此鼓励以克服重重困难的旅途故事只属于自媒体,而且我怀疑都是靠剪辑。
盘山公路上只剩我独自一人。大腿很酸,肩膀很难受,被困在锁鞋里的脚也麻了,但头脑却很清醒敏锐,路边开放的菊科植物一个不拉的都看的清清楚楚。心里还充满希望,“这个弯转过去一定就是垭口了!”希望哪怕瞬即破灭,也会在下一个弯道又重新燃起。啊,这有没有一点像人生呢……
那天和小K一起骑车遇见了摄影师雨然
不出太久,我应该要写一本《禅与自行车爬坡艺术》。这些都是毫无内心世界的人力发动机小K哪怕骑一百年车也不能懂的。想到这点,简直高兴。
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力力,和男朋友小K以及两只猫生活在上海。小K是一个自行车重度爱好者,社会学专业毕业,一直从事着自由职业(毕竟社会学毕业生很难找工作不是吗)。
我呢,是个社畜。直到今年停止全职工作前,绝大多数时间都在高层写字楼里勤勤勉勉写着或者讲着PPT。在也许是有史以来自由移动最为困难的2022年,我和小K却意外的形成了“啥都不自由只有时间自由”的漂泊二人组,开始了兜兜转转的旅居生活。
现在一回想,颇为惊异地发现,我们竟然已经在不同的地方和自行车一起度过了完整的春夏秋冬四季。
最初,新年伊始,只是简单地想找个地方躲避寒冷,我们飞去了海南。突发奇想租来一辆手动挡皮卡,载着自行车,晃晃悠悠探索了岛屿腹地遍布果园农场与热带森林的山地公路。
皮卡+自行车的海岛山地游
春天被死死封在上海家里,小K搞来一个简易的滚筒骑行台——一种由两个塑料圆柱体和传送带构成的仓鼠笼式的装置,卡在狭窄的电梯过道里,汗流浃背地骑了两个月。
夏天一到,重获自由,我们便立即开车出发直奔新疆,顶着两辆公路自行车和一辆山地车,在疫情的各种追赶和封送中持续突围,竟然也转遍了从阿尔泰山森林到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的新疆南北。
喀喇昆仑公路
其中最棒的部分,是8月中旬在空无一人的喀喇昆仑公路,顶着帕米尔高原的劲风,在憨憨的大白馒头一样的慕士塔格雪山下来回奔骑。
秋天来到DNA
10月初,我们带着猫,几乎是搬家式漂移,来到横山村DNA,正赶上一年中最短暂宝贵的秋季。
到达之后的第二天,我们就探索出一段延着县道晓于线,经过路西村、莫干山四合村、芳山村,再由妙西乡返回横山村的65公里小环线。
稍加扩展,可以绕道仙潭村、碧坞村,最后从莫干山折返,90公里的路上可收获山地茶园、竹山、溪流、碧绿小水库和金色梧桐盘山道的秋日风光,真正“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
更不要说在山顶休息时可以尽情吃路边刚刚成熟的悬钩子山莓,酸爽宜人。亨利梭罗说,没有一颗真正的蓝莓能够抵达波士顿。我说,真正的安吉山莓不会躺倒在美团优选的购物车里,你需要go out and bike up。
几趟之后,记录骑行路线的strava app给我发来电子邮件:“干得漂亮!你是本地新晋的local legend了!”。收到机器祝贺的我忍不住美滋滋地向小K炫耀。
小K头也不抬,“好哇,这说明你是工作日在这个区域唯一使用strava app的人啦!”
Excuse me???
随机度日的公社生活
DNA的游民小伙伴颇有一种“今天的活动只受今天的天气支配”的自信与自得,让每个工作日九点就收到社畜灵魂驱使、赶到ACDC图书馆桌前正襟危坐的我大受震动。
面对空无一事的日程表,正要开始发愁,微信群里便冒出诸如太阳下冥想、操场猫式爬行、茶山徒步、水库边敲铁锅(一个锅状音疗乐器,总记不起来叫什么名字)、西苕溪划船被捕、草地画画、养老院拜访、隔壁村艺术市集怪人合影等各种奇怪照片。
这种感觉就像你正恼羞成怒要把一张写不出字的白纸给揉碎,结果那空白纸面却突然恶作剧般浮现出一堆文字。定睛一看,是一溜儿选择题,选项清单还长得吓人。
从来没有如此奢侈而丰富的机会仔细观察物候的变化和植物的生长。水稻的收获,毛竹的秋季疏伐,蔷薇和木芙蓉谢去,金桂飘香又消失,水杉红了,无患子黄了,金钱松针叶眼见着掉光了。
白茶原漫山的茶树在深秋竟然开满白色小花,午间有100万只蜜蜂振翅出没,路过就能免费欣赏一首最生动的《野蜂飞舞》。
有一天梭梭去爬树摘下一个带着叶子的成熟大柿子,拿在手里,我感到非常珍贵。不知何故,已经被社畜生活驯化为机器的我突然感到一丝难得的淡淡忧愁,啊,这样的好日子快结束了啊,真不舍啊!
结个尾
常有朋友问起近况,好奇在村里每天做什么,过什么样的生活。看似关切,言下之意其实是,你玩了这么久,不会还在玩吧?
之前想不出怎么回答好,总不甘心老老实实说“我换了一个新的地方和更多好玩的人一起玩啦”。所以都含糊其辞推说,哎呀差不多啦,就忙忙这忙忙那。说来其实连自己也不信,因为分明什么也没忙。
今天倒是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是铃木大拙在讲禅的时候提到的。
说诗人松尾芭蕉在跟随佛顶和尚参禅时,有一天,和尚来问他:“最近如何度日?”芭蕉答道:“雨过青苔湿。”佛顶又问:“青苔未生之时佛法如何?”芭蕉答道,“青蛙跳水的声音。”
好了,不装了。其实我也不懂这个故事在说啥。但是我由此想到一个新答案。
最近如何度日?
骑车。
不骑车之时如何?
DNA游民。
撰文:卓力力
图片:卓力力,雨然
编辑:聂小闲
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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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梦者,事竟成。
See you down the road.